今年来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国际经济持续低迷,原油价格暴跌,煤基化产品价格倒挂,煤化工企业普遍亏损。如今疫情的影响还不见尽头,油价仍在低位徘徊,不少人对作为我国“战略新兴产业”的现代煤化工产业的未来发展感到迷茫和悲观,有人甚至提出“国际原油低于40美元,现代煤化工产业只有死路一条!”
从市场角度来看,此话绝非危言耸听。根据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规划院的评估数据,目前国内煤化工不同项目可盈利的“临界油价”为:以油品、化学品为主的煤制油项目对应油价分别在70~75美元/桶、55~60美元/桶;煤制烯烃、煤制乙二醇项目对应油价在45~50美元/桶、50~55美元/桶;煤制天然气的油价临界点为2元/标准立方米。而国际油价自今年3月初大跌以来,多数时候都在40美元/桶以下的低位运行,以目前煤化工装置的技术经济水平,确实难以扭转亏损局面,无法与石油化工企业竞争。
目前疫情对全球经济生活的影响仍在持续,特斯拉电动车却异军突起、风靡全球,世界主要能源消费国在后疫情时代都持续加大对新能源的支持。国际能源署认为,新冠肺炎疫情确实改变了人们工作和生活的方式,石油需求峰值很有可能提前到来。国际机构普遍认为,未来国际油价很难再回到60美元/桶以上的中高位。我国现代煤化工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抵御低油价冲击、实现盈亏平衡,成为当前及“十四五”期间关注的焦点。
现代煤化工是一个对我国具有能源战略意义的产业。“富煤、贫油、少气”是我国能源的基本状况,煤炭在我国一次性化石能源储备中占比高达92.3%,而目前我国石油、天然气的对外依存度高达70%、43%,成为全球最大的石油进口国和第二大天然气进口国,能源安全凸显。因此,发展煤炭清洁化利用技术,以煤为原料生产石化产品和清洁燃料的现代煤化工产业,对保障我国能源安全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现代煤化工自2004年列入国家能源中长期发展规划,经过3个“五年计划”和10余年的项目示范,以煤制油、煤制气、煤制烯烃、煤制芳烃、煤制乙二醇为代表的新型煤化工技术不断突破,产业规模快速壮大到数万亿元,形成了较为完整的产业链,开始和石化路线产品相抗衡。中国迅速发展成为全球现代煤化工产业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国家。
但是,由于全球正处于能源清洁化转型过程中,中央政府在对发展现代煤化工产业的态度上也始终有些矛盾:一方面出于国家能源安全需要,对发展现代煤化工必须支持;另一方面基于推进清洁能源革命战略的需要,在政策上必须降低煤炭等化石能源的消费,所以对煤化工产业发展也要适当限制。因此,煤化工企业普遍感到政府在支持力度上不如其他战略新兴产业大,如政府对风电、光伏、电动车等给予财政补贴,甚至对炼油企业还有国际油价低于40美元/桶时不再降价的“地板价”保护政策,而煤制油企业呼吁减免石油消费税、煤制气企业希望在定价上给予适当照顾等要求没有得到支持。不过政府始终关注煤化工产业的发展,最近工信部正式将现代煤化工纳入监测调度范围,并形成定期调度机制。
不过从长远来看,现代煤化工产业即有传统化石能源产业属性又有清洁能源加工技术属性的双重特点,决定了其发展主要不能靠政府的扶持,而必须提高自身的清洁技术水平、产品质量和市场竞争力,走转型升级的高质量发展之路。客观来看,煤化工通过改进技术降低成本,仍然具有抵御低油价的能力。比如过去普遍认为煤制乙二醇只有在油价高于50美元/桶时才能盈利,盈亏平衡线在4500元/吨左右,但已有企业将其成本降到了3500元/吨以下,在目前低油价下仍能实现盈利。
随着装置规模的扩大、催化剂研究的深入、工艺技术的优化,现代煤化工的成本仍有降低空间,能形成新的行业竞争力。“十四五”期间,煤化工产业应从以资源为导向转变为以市场为导向,统筹存量优化和增量升级,近期可聚焦在线优化、降低成本,增加应对市场变化的柔韧性;远期可聚焦高端化学品,推进产业融合,探索形成以现代煤化工为核心的油气电多联产新模式,做精做细下游深加工链条,拉长上下游产业链条。
当前,一批新的煤基含氧化学品技术正在孕育突破。比如可以探索利用煤基化工中间体开发与生产化工新材料,煤甲醇、煤制氢能的醇氢新能源将为现代煤化工带来更多发展契机,助力发展“绿色零碳化工”。由此可以看出,对煤化工产业不必悲观,只要加大科技创新,产业发展仍然大有可为。